2016年,新聞時常在報北投公園滿湧著寶可夢的抓寶人潮,成千上萬攢動的人群裡頭,就有年輕的藝術家蕭博駿。
在寶可夢熱潮中,見到流行本質
蕭博駿不曾對一件事這麼狂熱過。一開始只是因為在電視上看到,觸動兒時的回憶而下載這款遊戲,後來卻逐漸上癮,不僅隨著它東奔西跑,乃至半夜聽到哪裡有限定稀有款出沒的情報,無法到場的他,會因求之不得的慾望而輾轉難眠。
就在對這款遊戲的熱愛達到巔峰的時候,他畫了「寶可夢系列」,將皮卡丘、寶貝蛋、寶貝球這些遊戲裡的經典元素留到了他的作品裡頭。
畫裡的皮卡丘,像是尊神佛般地置於畫面之中,顯得崇高而尊貴。然而,蕭博駿在如吸毒般著迷於此的同時,仍保有一絲質疑:「為什麼要追求這些東西,最終意義在哪裡?」他很清楚地知道,寶可夢不過是個被創造出來的「流行」,終有衰敗、腐爛的一天。
於是,不若擁有不死之身的神佛,皮卡丘在虛擬世界永遠是光鮮亮麗的形象,在他的畫筆下卻是處處斑駁,顯得歷盡滄桑,蕭博駿在這款遊戲最燦爛的時刻,即暗示它繁花落盡的未來。
在皮卡丘四周,蕭博駿添上了敦煌藻井紋飾。這些富華繁麗的紋樣,不若寶可夢那樣具時限性,而是有不可撼動的永恆精神性。因此在這系列作品中,它便要與一時風潮的寶可夢遊戲相對,呈現出一種歷久彌新的模樣。
敦煌壁畫與百貨櫥窗,撞出反差火花
使用敦煌藻井這種特殊元素,是源自於研究所時期親自到敦煌石窟臨摹的經歷,在洞窟裡就著手電筒的侷促光線比對色卡,並未讓蕭博駿引以為苦,反而讓他對於敦煌藝術有極為美好的感受。洞窟裡的本生故事及圖樣,也成為他創作中的重要元素。他熟知文殊菩薩、九色鹿等人佛動物代表的寓意,以及忍冬紋、火焰寶珠紋等裝飾的內在意涵,並且巧妙地將這些圖樣運用在他的作品裡。
不僅只是圖樣,蕭博駿常用的媒材也是敦煌壁畫所使用的膠彩畫。大學就讀水墨組時遇到了善於教學的膠彩老師,而他也特別傾心於膠彩畫使用金箔銀箔、瑪瑙青金石等貴重顏料做畫的高貴華麗,以及有別於水墨等傳統素材的豐富可能性,又剛巧,這與他喜愛的敦煌藝術相輝映。
近似於膠彩的高貴特質,在現代生活中,蕭博駿也對時尚精品有所共鳴。時尚精品作為一種商業消費性的產物,與寶可夢一樣,都乘載著人們對物質慾望的追求,與敦煌壁畫訴說的精神超脫十分不同。他推崇精神的不朽,然而對於像寶可夢或時尚精品這樣的物質,也沒有逃避或否定自身的慾念,他正面迎接。
並且,他驚豔於兩者之間關於古與今、精神與物質、不朽與流行的衝突火花,便以精品櫥窗為框架,讓神佛成為展示模特兒,穿戴名牌精品,讓二者一同進入了他的創作之中。他在數千膠彩色相裡尋找心目中的那個顏色,讓每一幅作品都像個華貴和諧的百貨櫥窗佈置。不僅題材如此,連尺寸與裝裱,都要營造出這樣的感受。
近年來,他日漸琢磨,神佛等過於粗暴的說明性符號逐步隱去,畫面上的元素趨減。例如他讓雲像展架一樣托著包、讓具形而上象徵的佛手,持執一款精品,或是以象徵永恆的忍冬紋為壁紙,襯著一只名牌跟鞋。蕭博駿要用更簡練的方式,提醒人們反思物質慾望的本質,往精神世界深處探索去。
圖片提供/蕭博駿
採訪編輯/ripplin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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