X光,自研究發現以來,多用於醫學成像,協助病變診斷。透過X光,能夠將隱藏在表層底下的東西顯像出來,一百多年來陸續應用在各個領域,從天文、物理到國防,以及藝術——本來是作為藝術品鑑定,沒想到卻起了很多底,結果意外發現許多名作其實是蓋圖或改圖的成果。
有時因此知道了畫家可能窮到連畫布都買不起,只好一布多用;有時跟隨了畫家人生的更迭,比如離去的愛人被改作淌血的傷口;有時則是被畫家真正的意圖襲擊,在畫中人物的華服底下驚見赤裸無比的性器——這裡講的就是克林姆(Klimt Gustav. 1862. 7. 14~ 1918. 2. 6) 。
當我第一次聽聞名作《吻》(The Kiss. 1907~ 08) 的整體外輪廓其實是一支巨大陽具時,還半信半疑,但隨後知道,透過X光鑑識,發現了克林姆的作畫習慣:雖然後來會被覆蓋掉,但他都先仔細地把生殖器給畫了。
作為一個巨蟹座的藝術家,傾向透過月亮(巨蟹的守護行星,亦代表心中的女性或陰性角色原型)來探索自我,克林姆的著名特徵便是一幅又一幅的女性肖像畫。
從某個角度來說,他繪畫無數女性,並將其總和視為自己的映照。從不畫自畫像的他曾說「對描繪自己沒有興趣」、「如果想了解我,就謹慎地看看我的畫」,性個乖僻的他不似其他藝術家們喜歡泡在咖啡廳裡社交漫談,他泡自己的畫室,泡女人,各式各樣的女人。
然而這些女性展現的樣貌,比起他座落在雙魚座的月亮,外顯特質倒是更貼近海王星(雙魚座的守護星)與火星合相在牡羊座。海王星所觸及的事物會帶有魔性的吸引力,當這一股魔幻力量施展在火星行使的性愛活動上時,原本帶著原始粗糙氣味的征服與插入,就這麼掛上一層厚厚的浪漫濾鏡,彷彿每次性交都能帶來昇華,實現夢想。
所以那些流連在克林姆畫室裡的女人們,要說是受到克林姆的男性魅力誘惑,不如說是投入了自身的夢境。有裝模作樣的貴婦,希望透過克林姆的金箔來為自己的美麗加冕;有無所事事的妓女,將畫室視為天堂一樣的收容所;也有他鍾愛的情人,以繆思與知音的角色存在。而性交就是通往這一切的錦上添花之舉。
據說克林姆在畫室裡之所以總是只穿寬鬆長袍,是因為「方便」。這些性交終究不會是浪漫的,這是「如果談了幾百場浪漫的戀愛,那麼其實沒有一場浪漫」的道理。克林姆筆下的女人臉孔,大多被抹去了獨特性,他設計出無法特定指認的五官輪廓,外界只得臆測。這裡亦可見海王星將萬物揉為一體,供人投射幻想的特性。
克林姆生前在藝術圈乃領袖級的人物,但從畫作到為人都太過挑戰當時的保守社會。抨擊他的人說,這些不過就是看似金碧輝煌實則下流露骨的春宮圖,但論及畫面裡的符號象徵與掙扎矛盾的細節,後世給了定論,認為他是以女人作為載體,傳遞「生死與性愛的表裡和依存」的主題(“Death and Life” (1910) 便是相當明確的例子)。他也常探討現實與夢境的呼應,並將長方形和圓形視為男性與女性生殖器的象徵(這兩個形狀設計散見於他的許多名作中)。打趣地說,這些條列項目簡直就像佛洛伊德,只不過陪著研究的他者並非躺在診療椅上就是了。
延伸小貼士:
克林姆(Gustav Klimt)1907年畫出《艾蒂兒肖像一號》(Portrait of Adele Bloch-Bauer I)被譽為「金色蒙娜麗莎」。1998年一名猶太裔美國婦女瑪麗亞阿特曼(Maria Altmann)對奧地利國家博物館提出所有權告訴,她表示畫中的艾蒂兒是她的嬸嬸。她認為畫作裡的人物是她的家人,是因為戰爭而被掠奪的家族財產。訴訟歷時8年,美國法院判決《艾蒂兒肖像一號》應回歸家族。瑪麗亞阿特曼紐約一家新博物館以1.35億美金的天價奪標,成為當時全世界成交價最昂貴的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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